回去后,处境更是艰难。二表哥的外遇更是明目张胆,对她更是不放在眼理,且嚣张,赚钱是养女人,当然没阿好的份,但没钱就找阿好回娘家借,反正阿好娘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娘家虽然很气很不情愿,但为了女儿也只好答应。
在一次国家重大建设的土地征收中,阿好家的土地被完全征收了,以为可以脱离辛苦的命运,但山雨欲来,风满楼,好景不长;二表哥又因女人无心做生意而倒了一大堆债,这次倒了很彻底,连房子也没了,只好住在亲戚家顶楼的鸡房---原是作为养鸡用,冬冷夏热,除蚂蚁、蟑螂、老鼠外,还有蜈蚣,雨天里面会下小雨,地上会淹水。还不只于此,每天还有债主上门讨债,但二表哥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可怜的是他的妻女。
那时政府正提倡家庭即是工厂,为了生活,阿好做起家庭手工,大小小孩放学后也都投入这个工作,她们做过圣诞花、羽毛花、缝鞋子、钉雨伞骨架,阿好还一边帮附近的工厂煮饭,剩饭剩菜老板就让她带回来给小孩吃。
六、七十年代台湾经济起飞工厂林立,有一新工厂在招募员工,阿好的妹妹觉得机会不可失,帮阿好写了履历去应征,果然获得面试的机会,她在家人的鼓舞下去做了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面试,虽然她不识字,听不懂国语,但她聪颖,反应快,面貌姣好,而获得复试及最后录取。这次真的让她改变命运及有个独立的人生。
阿好刚开始上班时,因之前没这方面经验,只能当个助手,班长分配她跟讲广东腔国语的阿桂同一组,刚开始听到阿桂跟她说话她很害怕,尤其是要她去领东西,因为她听不懂国语,尤其广东腔的国语。为了让她学国语,班长要所有人跟她说国语,若跟她说台语要被罚钱当聚餐的基金,也因此她有了很好说、听国语的环境;下班回家请女儿教她识字,在外时看到招牌及有文字的东西她都会去读它,当不认得的字她会问旁边的朋友或女儿。她为了帮先生偿还债务,同事不喜欢的加班及假日班她一概承包。
她的学习力及勤快得到公司上层的赏识,调她去负责国外的物品包装,她没有退缩反而很努力开始学习ABC及拼字,并随身带个小笔记本背单字。有天下班后,国外突然要增加出一批货,并要求要急件寄出,营业部的一位年轻小姐来通知,阿好告诉她可以儘快处里好,包括英文标示,那小姐觉得欧巴桑怎可能懂英文,国语都说得不是很顺了,何况这些产品的英文专有名词,连她自己都有可能写错,何况前面这位乡下欧巴桑了,当她还愣在那时,阿好即以极敏捷的速度,不但包装好还标上各产品一长串的英文专有名称,虽然写的不是很顺,已经让营业部小姐拿笔记睁大眼睛核对,核对完后睁大眼再看一眼阿好,道了声谢,走了;这一切都让站在三楼的厂长看在眼里。所以虽然阿好没有上过学,但即使公司后来虽经历并购、裁员等等风波都无法动摇她在公司的地位。
阿好的女儿都成家立业,这几年除了还债外,因省吃节用,存了一些钱买了一间房子,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窝,早上起床她先虔诚拜拜后再去上班,下班后在顶楼种种花草及蔬菜。她屆將退休,二表哥身体不好回来了,她接纳他,到寺庙去祈求希望二表哥身体好起来,二人平时没什么交谈各做各的事。由于阿好对人和善、热心,常有邻居、亲戚找她聊天。后来她虽然已退休了,可是每天还是很忙、很开心;二表哥则整天在家不是看报纸就是看电视,偶而拿起以前的照片看看。阿好偶而坐在顶楼望着夕阳看远方,是欣赏风景还是遥望来时路…,脸上只看到平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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