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被教导说杀鱼应该是一种令人放松的活动,是让自己与家人、朋友关系变密切的时间。它是一种遊戏,或更确切地说是一项被称为“钓鱼”的运动。
值得庆倖的是这一课题没有持续下去,甚至在我成为素食者,接着成为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之前,也没有再有这样的活动。我明白到如果最终结果是观看另一动物死亡的任何一种活动都不能被称为是一项遊戏或运动,真正的运动是需要所有的参加者都必须是自愿的。
我最后一次抓到鱼的记忆拼凑如下:
一次我和我的家人去蒙大拿州探亲。由于我们每次回去都会拜访我们的亲人,我们决定和我的祖父母、堂兄妹一道去钓鱼。那天我们早早动身,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安紮下来,希望在暖暖的夏季太阳烤我们之前就能抓住一条鱼作饭。
我的父亲拿出一个从当地渔具店买来的装有蚯蚓的泡沫塑料容器,为我的鱼竿的鱼钩上挂上鱼饵。我看着他用尖尖的金属鱼钩刺进蚯蚓身体然后穿出来,确保蚯蚓在鱼钩慢慢地沉入水下时,不会因为挣扎而逃掉与漂走。
我的父亲为我抛出鱼线,让它漂进了岸边的一个在阴凉处的洞,他说这是鱼很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当蚯蚓就在旁边被淹死之后,他把鱼竿递给我,我和我的表弟就等着。我不记得用了多少蚯蚓、等了多少时间。突然鱼线被拉动,我们钓到了当天我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鱼。
这是一条小小的虹鳟鱼。当我抓住她的时候,她彩虹色的皮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摸起来是冷的、黏滑的、漂亮的。我抬头看着我的父亲,知道这是我应该感到自豪的时刻。他从她流血的嘴唇上拔出鱼钩,以便我的小手指不被鱼钩上的倒刺刺伤着。我记得想把她扔回河里……也许我给自己的癡心妄想的记忆添了点细节。无论怎样,虽然小于我们平常饲养的鱼,但她已严重受伤也不可能回到水里了。
甚至之后她处在空中缺氧窒息却仍旧挣扎着,因此我们將她的头撞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草草地结束了她的生命。当时我们正提着一串用绳子穿起来的我们已钓到的和被杀害的鱼,我们就把她也加到这串鱼中。绳子穿进她的嘴,然后从她的鳃穿出来,她现在是一点也不动了。我们开始走回到车边,我的堂妹提着那串鱼,一边走一边荡着那串鱼,这就是那一部分“遊戏”过程了。但是我的小鱼的鳃因不能忍受这个摇晃动作而裂开了,她从绳子上飞回到水里了,她的身体随着水流迅速消失了。我没有吃到她而侥倖少造了点孽。
我讨厌吃我们抓的鱼,我讨厌看到父亲割开他们的肚子看着他们的器官流出。我讨厌看到他们的眼睛从盘子上盯着我。这些所钓的鱼和我们玩过然后又被活活煮死的螃蟹,是我曾经看着在我面前死的唯一的动物了。
甚至现在,虽然我从来不把残杀任何有情众生称为运动或家庭娱乐,但是在我心中仍旧不想谴责这些活动而伤害父亲感情。旅途中父亲正与我分享他的儿童时代,然而大自然的美丽和全社会都接受钓鱼的那种残忍,都包裹成一个令人困惑的划面。我喜爱坐在那弯弯曲曲的小溪旁做作白日梦,但是害怕看到鱼死。就如过去我爱、现在也仍然爱父亲的温柔,希望有一天他食肉的生活方式將成为过去。
我们都有我们自己墨守成规的课题要克服。有些课题,对生活在水下的有情众生富有有同情和怜悯心好像是太伟大的一个任务。因为经常是通过非人类的动物给我们的那份爱和感情,然后我们才敞开自己回报给他们爱。儘管鱼可能没有因为你的触摸向你摇尾巴,一只螃蟹没有因为你抓挠它腿后部感到高兴而发出咕噜声,一只乌贼没有因为你摩擦它的腹部而高兴得歎息,但这些有情生物与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有同样的生活权利和自由。
当我们扩大我们的感情圈子,越过家庭、朋友和人类,让我们记得甲壳类动物、无脊椎动物和那些正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正在从他们水中栖息地被网、被钩、被拖进我们陌生并且经常是令人窒息的世界的动物们。让我们记住那些发现自己在玻璃桶中被呆呆地看着的动物们、他们的屍体被挂在墙上或展示在超市的玻璃容器中的动物们。让我们不要忘记他们,不要把他们的死亡仅仅称为是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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