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另一個世界

不少人吃素數月後，身體健康就有改善，大蕃薯也一樣：皮膚濕疹退去、睡得更穩。以前起床後常賴床達一、兩小時，要上學就會暴躁地逼自己下床；吃素半年之後，不但戒掉賴床，更不需鬧鐘叫醒，只要前一晚不太晚睡，第二日早上就自然能在心中所想的時間睜開雙眼，睡醒後也不如以前般疲累，立刻就能抖數精神讀書和工作。

大蕃薯以前不喜歡運動，蕃薯嘛……手腳不太協調，而且運動又累又辛苦，為何要讓自己幹苦差呢？從小到大次次運動，要麼是被逼的，要麼就是避無可避的體育課。吃素後，大蕃薯居然主動開始運動，就連最討厭的跑步都變得好玩。運動依舊累人，每次起跑不夠兩分鐘就想放棄，但辛苦中多了一分享受，這份心態從前未見。大蕃薯多年來想將運動養成生活習慣，吃素後終於做到了。

之後更意想不到的改變接踵而來。曾幾何時，大蕃薯也覺得吃素清淡無味，自己吃素後才知箇中原因：素食者的味覺比雜食者靈敏許多。大蕃薯的五官麻目多年，吃素後似被重新開啟，始能食出真味。蔬果本來就有種鮮味，多放調味料倒是畫蛇添足。比起一般蔬菜，有機蔬菜更多了一份生氣，放入口中有種與大自然相連之感，內心不期然感到平靜和知足。這種平靜和知足細水長流，不似雜食那種一剎那的飽足，飯後更要忍受消化不良以及內心那份戾氣。食素日子稍長，身體會逐漸抗拒加工食品，更怕各種化學清潔劑，大蕃薯尤其怕噴霧型「清新」劑，聞起來令人窒息，次次在更衣室見到止汗劑都會躲得遠遠。

大蕃薯以前也不明為何有人甘於捨棄如此美味的肉食，今日才知道素食者根不當動物是食物，比如見到旁人嚼膠、吸煙，即使如何現出津津有味之貌，亦不會心動。基於宗教或不忍殺生而食素者，會見肉而聞其哭喊聲，一碟「五馬分屍」放在眼前，又何來唾涎之處？素食者對肉類毫不心動，自然就談不上放棄味覺享受。當我們對肉類再無追求，種種引誘就會隨之而散，換來內心真的滿足和喜悅。

吃素之前大蕃薯十分害怕昆蟲，看見就一定要旁人幫忙將牠們弄出視線範圍之內。現在只要昆蟲們不要太活躍（飛來飛去），大蕃薯都能保持鎮靜，要麼共處一室，要麼用膠袋將牠們送到屋外。以前大蕃薯很怕一種叫衣魚的足節類動物，牠們最愛躲在紙箱內，一見光就會快速地爬來爬去，次次見到都會毛骨悚然，打從心底裡厭惡牠們，甚至想弄死牠們方休。吃素後一次清理雜物，又有好幾隻衣魚爬出來，那種毛骨悚然之感神奇地消失得無形無蹤，雖不至於敢徒手捉牠們放生，至少能客氣地「請」牠們出去。

食素身為少數派，蔬食更是少中之少，大蕃薯開始學會尊重少數，亦開始發現許多見慣見熟之事，並不是事情全部，很可能只屬片面之事。正如多數人一樣，大蕃薯以前從未想過為何要吃肉、牛奶是否如廣告所言般營養，味蕾習慣各種加工食品等，卻不知肉、蛋、奶業如何不人道，不曾發覺人類是唯一一種過了斷奶期仍繼續喝奶的動物。推而廣之，將這種心態放在其他事情身上，例如尊重和理解不同宗教的飲食文化，漸漸就會發現原來有很多事情不是認知中的模樣。

吃素亦提醒大蕃薯要盡量減少損耗環境。大蕃薯到今日依然未有智能手機，眼見親友不時換新機，加上大家極力游說，大蕃薯心動過幾次。但智能手機真的是必須品嗎？我們眼見身邊人人一部，但細心想想，若以物質財富而論，世上富者佔少，貧者眾多，不少（所謂）落後地區的人根本從未見過手提電話，甚至有人為採用於製造手提電話的稀有金屬而身亡或身染重疾。這些事情看似遙遠，我們無力「拯救」別人，但至少減少損耗是能力所及之事，就一直無換新機，待這部電話壞了再打算。

（落後地區真的比城市「落後」嗎？城市人天天身處污染中，呼吸工廠和汽車廢氣、身心俱受工作壓力，進食各種充斥化學劑的食物，這就是「文明」和「進步」嗎？）

(二十二) 感冒日記

真正明顯改變在於蔬食之後。以前大蕃薯一年至少傷風感冒兩次，轉冷天時一次，轉熱天時一次，外加每兩、三個月一次頭痛。遇上壓力大之時，幾近每月頭痛一次，一年下來吃藥（尤其止痛藥）不少。自大蕃薯蔬食之後，只頭痛過一次，那是頭三個月的過渡期（由蛋奶素轉蔬食），之後到今日超過一年，大蕃薯都沒有頭痛，間中傷風感冒，即使發燒亦不用靠任何藥物退燒病癒（誠心感謝老天爺極力眷顧）。

那幾次生病，大蕃薯可說是自己醫自己，這是其中一次日記：

「第一日：起床後見喉嚨痛，自己知道那不是熱氣／上火那種痛，應是感冒初起，心感不妙，幾天後要考試啊......大蕃薯決定先靠喝水來消炎排毒。大蕃薯幾乎每隔一兩小時就喝下五百毫升的清水，除了讓喉嚨舒服些之外，喝水有助身體排毒，多少可將身體裡的病菌沖走。只是飯前一小時和飯後兩小時不喝，不然會影響消化。」

「第二日：喉嚨痛稍退，但居然開始流鼻水！！大腦轉數開始慢下來，隔幾小時就想睡。另一方面食慾下降了，大蕃薯決定一一順應身體要求，一方面繼續喝水，疲倦就躺在床休息。每餐份量減半，並停食較難消化的食物如堅果，少食澱粉如飯麵，多吃蔬果。這些都是大蕃薯按照身體發出的警號而做的調整。」

「第三日：喉嚨痛和鼻水退了，卻換來看似更糟的發燒。大蕃薯開始掙扎：到底要不要吃退燒藥呢？或者至少吃些中成藥？其實心底裡知道發燒正代表身體抵抗系統運作了，體溫上升，新陳代謝加快，就能更快打退病菌。但大蕃薯躺在床上，感到體溫每小時上升一點，額頭由微溫變成燙手。兩天後就要考試，要是一直感冒會影響臨場表現的。到底靠自己來醫好自己可以嗎？畢竟大蕃薯從小到大未試過不靠任何藥物來康復，以前即使頭痛都要吃兩三次止痛藥；至於冬夏交替那兩次感冒，更必須靠一堆西藥，無一例外。

晚上十點左右，體溫應該升得夠高了，大蕃薯感到頭重重，卻又睡不著。要麼吃藥，要麼......不吃藥還可以做什麼呢？大蕃薯已一直喝水休息了。接下來大蕃薯做了一件很不科學的事：替自己的抵抗系統打氣。大蕃薯努力想像白血球吃掉細菌和趕走它們的情況，情況『唔科學』到那些白血球和細胞的形狀都非教科書裡學到那些（枉大蕃薯是理科生呀）......結果半小時之內體溫就開始下降了，第四日一早醒來只剩微溫。當然，退燒可以只是巧合地發生在那想像畫面之後，那種加油打氣根本與醫病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