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與一隻小牛的訪談
堪薩斯州.雷尼沙市
Katie Thomasset,十七歲
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五日早上七點四十二分。你會在早上起來的時候告訴你自己:「今天會是改變我餘生的一天嗎?」我當然不曾。即使我沒有這個想法,這的確是改變我餘生的一天。
我和我的朋友Kristi在走路上學途中,我們決定從我們走的路徑繞道進樹林。從我們的鄰近地區到學校的途徑的樹林裡有很多叉路,我們選擇走岩石多的那條路,那讓我們走向樹林的更深處。我們的探險大概過了五分鐘之後,Kristi惶恐地看著她的手錶,然後喊著:「我們上學要遲到了啦!十分鐘之後就要上課了!」在我告訴她,我想要再往裡面走一點之前,她已經轉身到另一個方向,且往小路的分岔口跑去。
我一個人被丟在樹林裡,覺得好像被遺棄一樣,所以我決定我應該繼續走。沒有回頭的想法,我執意要繼續我的行程。在我停下來看似乎是通往天空且長滿枝葉的一棵樹時,我注意到一條纏繞著那棵樹的繩子,這一停下來帶領我走到第二條路,也就是我正在探險的那條路的分支。突然一陣好奇感湧上來,我抓住那條繩子然後開始往前走。直到我走了好幾步路之後,我才發覺我已經不在樹林裡了。我在一間充斥著難以分辨的聲音和腐臭味的巨大房子裡。
在我右邊,我在鏡子裡看到我自己的映象。那個映象晦暗且模糊,卻無法掩蔽在我身後發生的事。我看見一個一身灰白的男人手持一把大劊刀,一隻牛被放置在金屬製的柵欄裡,牠不停地強烈反抗,發出哞哞的聲音。刀子舉起,從天花板的一扇窗射下的一道日光聚集在刀子上閃閃發光。一眨眼的時間,刀子揮下準確、快速地將牛的頭砍下,砰然一聲地掉在水泥地上。我無法自制,恐慌地尖叫著,可是聲音卻發不出來。我被這殘忍行為的畫面嚇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我的頭開始暈眩,我踉踉蹌蹌地往後退到一個打開的金屬門。門晃了開來,又啪嗒一聲關在柵欄上,不過,又一次地,沒有聲音。我虛弱的身子陷入一大片牛的飼料當中,可是,聞起來很不自然。那些飼料聞起來很像化學製品。我的眼睛閉了一下,祈禱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我緩慢地撥開它們,然後看到一隻小牛彎向我,親吻我的臉頰。
我尖叫著:「哎呀!」然後坐直身子試著擋開這隻骯髒卻友善的小牛。
「離我遠一點兒!」
那隻牛用一種很深沉的聲音問:「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嗎?」我心中充滿困惑,不知如何回答。「你不是碰巧來到這兒的。」牠又繼續說:「你跟著的那條繩子帶領你到我每天必須看到的畫面。你剛看到被屠宰的那隻牛,那是我母親。她已經沒有用處了,因為她已經生下我。而我是下一個。」
「可是你看起來那麼幼小,怎麼可能呢?」
「喔!你們人類真是無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小牛肉?它是從我這兒來的,一隻幼小的牛。我才兩個星期大,不過我已經知道怎麼一回事了。你陷入的這些飼料,就是他們從我開始可以吞嚥的時候就一直給我吃的。『吃少一點,多長肉一點』那是他們說的。那些飼料充滿了化學製品,不過,我確定你在剛剛就已經聞到了。」
又一次地,我閉上了我的眼睛想著:「這一定是夢。」
另外一個比較嬌柔聲音回答我的這個想法:「親愛的,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生活。」我往後轉才發現我背後有一群牛。
牠們開始往前靠,愈靠愈近,直到我嚇得跳起腳來開始跑為止。正當我轉過頭看牠們在那兒的時候,我撞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然後跌倒在地上。當我張開眼睛,我往上一看,看到了那棵我之前看到的同一棵樹,充滿支支葉葉,好像要通往天空一樣。不一會兒我就知道我已經回到我原本出發的樹林裡了。
看了看我的手錶,我在想我上學可能會遲到。我還有十分鐘!我對我自己說:「怎麼可能呢?」我走回學校的一路上都想著這個問題。我在鐘響前抵達我們教室的門口,而在那個時候,我就決定不要再吃肉了。
五年後的二ΟΟ三年四月二十五日
從那次讓我大開眼界的經驗之後,我就不再進食肉類。此道德界線使我從不想回去過吃肉的日子。我對此感覺強烈到甚至去找我們學校的指導老師,提議創辦一個素者的社團。在此提案中,其目的為:「在我們的學校和社區內提倡素食主義,以探索世界上的素食佳餚,且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其益處和烹飪時可選擇的食材。」雖然與那隻小牛相遇的經驗有可能只是個夢,它還是改變了我的餘生。我以不吃肉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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