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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的第N次約會，竟然迷路了，而且是冬天的晚上。我是個完全弄不清東南西北的人。她說她也是。剩下的一人對我們的迷糊大笑不已。
我們三人在街上找著名叫“綠野仙蹤”的素食館。這是我無意中在外辦事時發現 的。那時這個店子還在裝修。前幾天打電話過去時，營業員告訴我已經開張了。一直想去素食館吃飯，特別是冬天了，不想做飯菜。每天吃自己做的菜，膩味極了，雖然我對吃實在不挑剔。
撥了電話，飯館就在這條路的盡頭。進門就是一副大肚彌勒佛，笑嘻嘻地。似乎在說：迷途的施主，歡迎你。從一樓至三樓的牆壁上滿是綠綠的竹葉。蘇東坡云：“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雖然這竹畫工太粗糙了些，但也頗有稚拙之氣。
走到三樓時，眼前一亮。大約因為“綠野仙蹤”這四字的原因，整個顏色非綠即黃。屋頂是用許多密密的青綠色藤蔓裝飾著的，偶爾也有幾串肆意地垂下來，這綠色還蔓延到了桌几與窗紗，桌几上鋪陳著黃綠相間的格紋餐巾，兩個粗陶水釉的小罐約摸一寸見方，裝著幾枚牙簽與鹽粒。外面微燻的燈火透進盈盈的粉綠窗紗，照在淺灰綠的絨面沙發椅上。柔軟的綠紗窗，清新的黃紗燈。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同名的童話故事。多蘿西和她的小狗托托連同她的房子一起卷到了一個奧茲的國度。在那住著四個巫婆和一個非常有名的巫師。為了重新回到家鄉，她先後遇到了稻草人、錫人和膽小鬼獅子。這是一個有趣的故事。某一天聽著朱蒂•格蘭（第一個演多蘿西的演員）唱著《在彩虹之上》，便覺得在閱讀書籍方面還是童話更能讓我為之心動。
進門處的一角擺著許多雜誌。有流行服飾的，也有文化方面的，更多的是素菜和佛教方面的書籍。在淡淡的燈光下，閃閃發光。這裡白天的時候似乎還有茶道，因為新開不久，再加上時間不算太晚，來此吃飯的人不是很多。順眼掃了一下，都是年輕人在此消費。吃素近幾年在西方已成為一種時尚與流行。看來也會慢慢地影響國人。
第一個菜上來了。竹編的小籃裝著。褐色的魔芋豆腐夾了些辣椒，綠芹，下鋪著綠綠的香菜。聞著十分地香。這道菜有個葷名，可惜我不記得了。大約是“爆炒什麼”。我們談笑之間吃了起來。到牛肝菌火鍋湯上來時，熱氣已經縈繞著我們。“飯前喝湯，苗條健康。”我一邊笑著說，一邊問，“你們喝湯嗎？”她們都說，“吃完飯再喝。”
喝著熱湯，臉開始發熱嫣紅。魔芋與芫荽有獨特的香氣，茄子微辣下飯，而寒菌湯鮮中帶甜。連聲嘆道真是不錯。熱氣氤氳，手腳也慢慢充滿了溫暖的力量，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冬天喝湯更幸福的事了。我們三個人都很滿足地快樂地吃著東西。
這時候大廳的音樂響了，有一個很有磁性的男音在唱佛贊。如果是和尚，這種聲音令人想像他一定長得眉清目秀，謙沖自牧，恭敬而和氣。腦海裡想起前些日子看過的一本韓國僧人圓性法師寫的書，裡面有一首小詩：我的心啊/向那浩瀚的宇宙展開/但願是閃亮的小星光/我的心啊/但願完全地沉沒/在那廣闊無垠的空間裡/我的心啊。聽著這樣的念誦，響在我最柔軟的內心深處。無過激的震顫，只輕微地漾，漾得人的內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有時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就算選擇了現在要走的道路，還是時不時地有些猶
豫，但聽了這反復不停地念唱後，又生出許多勇氣。因為上天從最遠的地方隔著蒼穹流向我的心頭。心思越發地安靜了下來，竟有些不願離去了，看她們也是一樣安靜而舒適的樣子。
該相遇的人始終會相遇，哪怕是千山萬水。看著低頭吃飯的她們，與她們的種種，
我細心地收藏著。無數次我閉上眼楮，許下了最真誠美好的願望。這樣的溫暖像一個夢，柔柔地蹲于了內心深處。
讀讀架子上的閒書，笑談著西藏婚姻的奇異，喝著清清的熱水，走出餐館，回首看著黑夜裡閃光的招牌，輕輕地說了聲：想你了，我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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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素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