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綿的冬瓜看著溫潤如玉。那是印度的素食大會上，模特兒們穿上蔬果做的衣服。冬瓜搖身成了手鐲，叮當作響。但冬瓜怎麼看都不像美女，倒像古董。

　　在超市裡閒逛，忽見一白發老者扛著一大個冬瓜，不禁目瞪口呆。估計有十五斤以上，老者像夾著枕頭一般，往購物籃裡一插，推著車又雄糾糾氣昂昂地向大米沖去。在超市常看見老人買著大堆大堆的蔬菜和糧油。然後提著大包小包，舉著老年證，擠著公車回家。他們雖累，但三五成群，有說有笑，人情味十足。

　　經過菜園時，曾經瞥見冬瓜。寬大的葉裡藤下長長胖胖的冬瓜威然不動。滿眼綠色之中，有雪白成霜。莫名地想起唱歌劇的帕瓦羅蒂來。凡是唱歌劇的非得有一定的體重才能支持那震破山河之音。無疑，這菜園在冬瓜長成之際，定是經歷過我所不知道的辛酸風雨。

　　一個星期總要買上一塊冬瓜。菜場的女老板要送我小蔥一把。我每回搖搖頭。冬瓜去皮，白皙的她脫去綠裝，剩下純純的淡雅，要用鐵鍋的五髒六肺渾濁的熱氣去暖著。紅燒我便鋪排豆豉，清蒸有切來紅椒，最愛在砂鍋裡，一大碗清水，配上香菇，就這樣慢慢地熬，熬出的湯美味至極。

　　中央台的海外節目裡，看過台灣一個古老的店鋪，整整幾百年的歷史，是做冬瓜茶的。店鋪如今的主人已經八十餘歲，身子硬朗康健。當收到冬瓜時，都還是自己剝皮切塊，動作利落地讓人羨慕。老人的廚房有一個大大的鍋爐，用來攪拌冬瓜汁的木棒足有一個壯漢粗。老人五十多歲的兒子光著膀子，站在高溫的房間裡專心致志地攪著褐色的液體。除了紅糖外，老人的冬瓜茶還加了一些秘料，他們傳襲著父傳子，不傳女，不傳外的制度。認認真真地經營著祖上留下的手藝。

　　那時陽光正濃，老人撇著嘴對主持人說：嘗嘗我這裡的冬瓜茶吧，真正地清熱解毒，還有美容功效。喝了，一定會再想喝。當主持人喝後大讚時，老人如孩童般笑了，仔細一看，老人的臉竟然如冬瓜皮一樣光滑，沒有絲毫滄桑感。

　　熬冬瓜，熬到雪白的冬瓜，不見蹤影，冬瓜已經融于湯，清爽而鮮美。很多老人都是如此奉獻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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