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初晴,待到午時便落起了雨,淅瀝瀝的小雨。徐徐而行,倍覺淒清意冷。想江南此時春深正好,而身處卻依舊涼意不絕。
極靜的院落,枯草如灰,尖尖的新芽若有若無。偶爾的三兩個孩子嬉戲走過,不覺驚了心緒。放遠望去,冰消的湖悄然而綠,湖邊的草棵里,竟有散在的薺菜新芽。
薺菜,在北方可謂報春第一枝吧,還是兒時的記憶了,清明一過,便在學後閒適的當,提著小小竹筐,帶上小刀或者鏟子,邀幾位同伴,在早春還未播種的土地上尋找薺菜的影子,那時嬉戲如歌的場景多年後依舊回味無窮。薺菜遍布很廣,到處都有,挖起來也很容易,用不了多久便可滿載而歸。
回到家裡,母親便將薺菜摘干淨,去掉土根,用清水洗淨,一般不可生食,需用滾開的水燙一下撈出來,蘸著自家弄好的大醬,送到嘴上咀嚼過後,滿嘴留下淡淡的清香,很是爽口。還可以剁成陷和肉包在一起,包子或者餃子都成,當屬餃子要好許多。食用薺菜只管品出一個鮮字,在過去的年代,吃慣了一冬的儲菜,漸漸麻木的味覺便在早春的第一頓野菜中鮮活了起來,接下來,慢慢的草吐芽了,柳枝腰身柔軟了,水波也蕩起了深綠的漣漪了,春天這才真正臨窗而至,而這時候,家家的窗戶遮了一冬的塑料薄膜以及糊在窗戶外面的紙都該被拿掉,意寓可以打開窗通風了。
今年的倒春寒讓春天的腳步慢了些許,清明即日,漫天飛花,形容燕山雪花大如席是誇張了些,卻也較比冬季少見多了。時日過去幾十年,窗戶糊紙貼膜的時代已經成為久遠的陳年舊事了,只是這薺菜的味道卻依舊如初。
再怎麼忙碌,幾乎每個春天到來的時節,都會拾級而去,遠離喧嚷的車流人流,到城市的邊緣,帶上和小時候一樣的刀或鏟子,只是這多半都是獨自一個人的事情。隨便尋一處松軟的土地,只管停下來,稍是活動,薺菜便可以收羅的滿滿。其實這時候,早在動手之前,菜市場裡面就會出現叫賣的了,許是勞動所獲格外的香甜吧,每每這時候,是愜意舒朗的。除卻薺菜的可尋可點,還可以零星的尋到小根蒜,這也是北方春天最早的使者了,只要是土地宣軟起來,它們便毫無阻擋的拱出了地面。
後來知道了,薺菜又名護生草、菱角菜。采集野生薺菜食用,早在公元前300年就有記載了。有很高的營養價值和藥用價值。漫長的歲月,物種更迭,優勝劣汰,世事變遷,薺菜,這樣弱小的生命居然頑強的生存下來,不能不嘆服其生命力的頑強了。
採的滿載而歸,其實不單單是這一點點薺菜的收獲了,跋涉半日的清靜,或許就只為了享受那一刻的天人合一的別樣感受,蕪雜的心靈被蕩滌得純粹而透明,愜意就是這胸無雜念的片刻安寧了。
想著採摘薺菜種種的好,不覺雨住風消,腳下觸到了石級,原來身處的還是原地,想這雨後乍晴時分,便是尋薺菜的好時節,陡然間滿心的綠意盈盈,和著江南深濃的春意,腳步近了,再近些,便多了些許盼望。
圖:http://bjait.nercita.org.cn/liulan/tecai/yejing/jicai.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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