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素食朋友

來自美國的堂娜(Donna)

 

文/小曼

  次見堂娜的時候,還是2005年的春天。她是美國公司總部派來公差的資深工程師。主管為我們介紹的時候,我正在辦公桌前努力奮戰第二天要交的報告,也沒很仔細地端詳她,只記得她很清瘦,聲音很可親,三十出頭的樣子,一頭長髮很飄逸。

  第二天部門組織和堂娜一起吃午飯,我如常點了沙拉,堂娜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問我是不是吃素。我如實回答後,堂娜忽然起身伸手握我的手,我有些受寵若驚地握住了她的手,點了一下頭。

"我也是吃素的,三十幾年了。"她說完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豈不是從小就吃素?"

"我懷了大兒子之後就開始吃素了。"堂娜給了我一個微笑。"我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我算算時間覺得不太對,一臉疑問地望著她。她也不似一般人那麼忌諱,很坦白的告訴了我她的年齡。當我聽到第一個字時,差點沒把口中的葉子噴出來。

"甚麼?甚麼?你五十八歲了?你確定你不是四十八?不是三十八?"

說完我們互相看著笑了,哪有人會不確定自己的年齡呢。我的問題實在太好笑了。堂娜用手撥了一下額前的留海,很有韻味的感覺,我看著滿心敬仰,暗暗在心中對自己說,等我五十歲了,也希望能像她這般,健康,和藹,有生命力。

那頓午餐吃得很愉快。堂娜說起她的素食旅程,緣起是因為她練瑜珈,精進之後,食肉開始作嘔。漸漸地她戒了牛肉,豬肉,雞肉,羊肉,海鮮。直到懷孕之後,開始吃全素。多年下來,她已經遺忘了肉的味道,也從來不曾想念過。

"但到了歐洲就很慘。"堂娜偏頭回想著,"尤其是法國,唯一不是肉的食物就是薯條,甜點,還有紅酒。迫不得已之下我開始嘗試吃魚肉,但真的是很不好的回憶啊。"

"妳下次可以學我,到超級市場買一些小黃瓜胡蘿蔔放包裡,餓了就拿出來邊走邊啃,我在上海的時候就這樣存活下來的。"我說著自己都笑了。

堂娜迷人的地方,是她不止工作上認真,工作之餘,興趣也很廣泛。她除了是一位資深工程師之外,還是專業的瑜珈導師。這次因為出差的緣故,她禮拜六的瑜珈課不能到場。為此她只能把自己的聲音錄下來,拜托一位熟識的學生,在課堂上播放出來,讓學生隨她聲音的指導上課。

"我的學生都和我很談得來。有些人跟著我練瑜珈很多年了。"

"練瑜珈的時候,姿勢重要還是呼吸重要呢?"由於本身對瑜珈也有興趣,我想問問專業導師的意見。

堂娜看著我,看到我眼睛裡面,然後輕輕的說,"重要的,是妳的心。"

"姿勢也好,呼吸也好,妳能彎得多貼地面也好,妳能保持多久也好,其實都不是很重要。妳要集中心神,然後把自己和宇宙連接起來。其他的一切,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得有意義。"堂娜試著解說給我聽,"而且在瑜珈的冥想過程中,我發現如果進食了肉制品,我的心思就會很漂浮,很容易受干擾。所以這也是另一個我為甚麼吃素的原因。"

回到辦公室後,堂娜給我看著她的相片。她的兒子三十歲,高大魁梧的樣子,站在她身邊彷彿是保護她的男友或伴侶。後來我還看到一張照片,裡面有一位性感無比的肚皮舞女郎,肌肉線條極度優美,身體曲線讓人不感逼視。我多看了幾眼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於是問起,

"這應該是妳女兒了吧?"

"妳的嘴巴可真甜,"堂娜笑得很開心,"這是我呀!上個月在希臘餐廳客串表演的時候拍的。"

我的下巴再次掉下來,"妳?這真的是妳?妳還跳肚皮舞?"

"嗯,我是專業肚皮舞的導師。"

"你還有甚麼需要給我震撼的,一次震撼個夠好了,免得我心臟無力。"

"嗯,既然妳這麼說,那好吧,"堂娜又給我看了一些照片,"這照片裡面的衣服,都是我自己設計,自己縫制的哦。"

於是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決心,我一定要像堂娜學習,不求自己五十八歲時看起來像四十出頭,我只希望自己和她這般健康有活力。於是我很誠懇地請教她的生活作息。

"很簡單。多喝水,多運動,保持心情愉快,我每天早上四點半起床去健身房,六點上班,晚上八點半開始準備就寢睡覺。生活有了規律,身體時鐘才不會錯亂。另外,親愛的妹妹,記住一點,"堂娜頓了頓說,"女人一定要有自信,這樣才是最美麗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