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念硕士的那阵子,上实验课是大家最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因为上课可以翘课,但是实验室翘一次就整科当了。于是下午两点半来到实验室,同学们总是喊困,不然就一直无聊到满脸要睡着的样子。幸好实验室的助教又帅又可爱,大家看电路图看到烦了,开始偷看助教。
【那个戴眉环的助教好酷啊!】 朋友在我耳边小声说。
【圆圆脸的那个是加拿大人呢。】我说,【因为他右手小指戴着工程戒指。】
加拿大工程协会的传统,每位工程系毕业的学生,除了领取文凭外,在写字的手的小指上,都会带一个钢铁戒指。戒指菱角分明,凹凸不平,初初戴上的时候磨着皮肤很不舒服。这是要提醒着工程师,我们的任务很艰辛,经过时间的磨练,当工程戒指逐渐变得平滑的时候,希望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也因工程师的努力变得柔顺。
另一个朋友喜欢红头发的助教,先前那个朋友看多了几眼,也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我们三个真的够花痴的。】有天我实在受不了快崩溃,当她们一直要求我把他叫来身边的时候。
【你是靛吧?】我问,【我们不是很清楚这个怎么用。】
【这个是电阻。】已经是第四次回答我的问题了,【旁边那个是电容。】
靛在认真教学的时候,我听到朋友在旁边偷偷窃笑,我瞪了一眼,【要偷看就安安静静偷偷看嘛,配合点。】
于是一个学期下来,靛耐心的教我甚么是二极体,甚么是阻抗,甚么是变压器,怎么看电路图,怎么测量波长。另外两位也在旁边专心地看了他一个学期。
而终于我毕业了,也顺利的找到了工作。这天新同事加入我们部门,抬头一看,我惊讶又开心的说,
【靛!靛!原来是你!】
靛看到我的惊讶度应该远远超过我,【小曼!你竟然在这里工作?甚么?我们同一个部门?】
【对呀对呀。】我很高兴的点头,【我刚刚焊接好类比数位转换器,听说你会帮忙写韧体?】
在靛的眼神中传递出深深的疑惑,我笑笑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而在共事大半年后的某天,我解开了靛百思不解的困惑,【我的姐妹觉得你很帅,所以大家都派我来提问题,这样你就会来我们这桌啦。】
靛的嘴巴变成O型,【甚...么...?】
【你当时一定觉得我们笨到不行吧?】
靛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一直想不通,一个连电阻是甚么都不知道的学生,怎么可以一转眼成为自己的同事。是公司培训太好还是我记忆混乱。】
我们讲话太大声,身边同事都听到了,大家跟着起哄,【哟!靛原来是小女生眼中的大帅哥啊!】
靛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严肃点,严肃点,上班时间呢!】
哈哈哈。
靛是希腊人,有空的时候他都会和我讲述一些希腊的神话和传说。 有次他故作大方的样子说免费教我希腊文,
等我兴致勃勃拿出纸笔的时候,他竟然写了以下几个符号。【 这个α 是
ALPHA, 这个β 是BETA, 这个…】 没等他讲完我就把橡皮擦丢过去了。
他的女朋友也是希腊人,自小随家里人吃素,两人交往后,靛为了讨好未来岳父也毅然茹素。无奈家里管得严,禁止婚前过夜,于是他们相思成灾,决定结婚。
【婚宴上请所有人吃素牛排,会被骂到臭头吧?】 靛在准备婚礼的那段时间,常常时不时从电脑萤幕前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叹气。
见我没回应, 他恍然大悟状,【你又在念你的白莎姐啊?】
其实那是药师灌顶真言,最后那几句, 药!药!药!那时候身体不好,每天打冷哆嗦,我常常在公司念。听我念多了,靛也囫囵吞枣地学会了些,有时候见面不说HELLO,
直接说【白莎姐∼白莎姐∼白莎姐∼】有次一个会听中文的同事路过听到,一脸困惑的问,【
你中文名字叫白莎吗?靛怎么叫你姐姐?还有, 你什么时候教会他中文的?好厉害啊!】
笑到我一时喘不过气。
后来因为财政的关系,业界的关系,总总关系,公司宣告破产,解散时整个部门的人都很不舍。靛看着我忽然说,【我们会再见面的。就算不是这辈子,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见面的。通关暗号就是∼】
【白莎姐!!】 我们同时喊了出来,忧伤的气氛少了不少。
后来听说靛去了另外一家医疗公司,研发仪器让全身瘫痪的病人重新恢复肌肉功能。后来再后来,听说我们大帅哥筹备了许久的婚礼终于要举行了。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当年一起上课的朋友们,虽然不能参加,但在此代表众姐妹祝福他,幸福快乐,更帅更有型。 |